【逆水寒ol/无三】心事
端游无情/三妹全年龄向小甜饼
少年无情POV，隐形双箭头，短篇一发完
推荐BGM：《树洞的声音》-徐佳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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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情对于她，是有遗憾的。
书信无能，不能带上自己去到她面前，害他每每写信，都要揉皱数张纸笺。但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，他才允许自己浮想联翩。
他想要与她对上视线，想要听她说些无甚紧要的话，想要与她一同攀上桃溪村村口的大树，想要为她挽起耳边散落的碎发，等她困了，就慷慨献出自己的肩膀。
但他不能。
他们分隔两地，各自安然生长，忙碌而充实，就像所有人都乐于见到的那样，可他却时常感到愧疚。过了很长一段时间，他才明白那并不完全是愧疚，而是混杂着些许因发酵过头所以生出酸味的想念。
因为太想，所以太厚重，因为太想，所以无法言明，也不能言明。他发现自己在以不受控的热忱，想象那些本该由他相伴的时刻，想象自己本该对她说些什么，做些什么，却次次以失败告终。
所以他去见她。
为了见到她，他要越过山丘与溪流，要在偏僻闭塞的山村重整行装，要在摇晃的船舱听着雨声入眠，要见过从汴京到盛家庄都不曾长过的花，要搂过仙鹤纤长有力的脖颈，才能来到她身边，而那些是值得的。
就好比她要见到他，也得等纸墨备齐，心绪重整，等她不再因梦中戴着兜帽的人心悸，等她逐渐找回笑颜与自我，等她以新的名字与身份，迎接来自旧日的伙伴，而这些是必要的。
他庆幸，自己是那个记住一切，也因此背负了更多的人。人们说伤口总会痊愈，结痂落疤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，却对伤害本身避而不谈，仿佛从前发生过的一切，真的能够随着世事变迁，消散在晨雾中。
好在她不属于他的从前，她属于她自己的过去、现在，以及未来。如果幸运，他也会在那里。
在那之前，他要先见到她。
重逢让人欣喜，见到她，无情心中像是又迎来一个落花时节，而所有的花瓣都飘向她。
她不会问“你近来如何”，但她会挽起他的手，贴近他的脸，对上他的视线，用全身心去探求关于他的一切。这些事，他也对她做过千百遍，并且从未感到厌倦。
他任由少女手舞足蹈地为他介绍山上的一切，就好像万事万物都围绕着她绽放生机，而他是闯进桃源仙乡的俗世之人。三清山是个好去处，他终于能够肯定。
“月牙儿，你笑了！”
孩提时代的昵称不期而至，他本要说些什么作为回应，却在望进那缀着笑意的眸子时，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，心口似有暖流涌动，连酸涩都被熨烫化开，融进了更加深远的所在。
他难得来三清山，她也难得见到他，正因如此，二人共处的每分每秒都分外宝贵，哪怕他们只是一同坐在花丛中，看远处云起云落。
“我很开心。”
“什么？”少女侧身看向他，大抵是没反应过来。
“见到你，我很开心，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。”少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，语气郑重好似许下承诺。
她也不算是会错意。片刻的沉默后，少女双手撑地，又朝他凑近了些：“月牙儿，许久不见，我只会比你更开心。但如果你感觉辛苦，不要憋着，跟身边的人说说话，好不好？”
他点头，嘴角扯出愈加明显的弧度，可少女不依不饶，嘟囔着要拉勾上吊骗人的是小狗，就好像吃定了他不会照着自己说的去做。
“好，我不骗你，我跟你拉勾。”在鼓噪的心跳声中，他听见自己这样说。
眼前人动作干脆，一边朝他伸手，一边笑着说：“我就知道，月牙儿最——哎呀！”
这下也很干脆，不过是干脆地摔倒了。
二人靠得极近，情急之下她只抓住少年的衣领，如此便令他也失去了平衡，等回过神来，她才发现自己被对方揽进臂弯，一点也没有碰到地面。
少女急忙翻身，却没有挪开分毫，而是仔细地检查起身下之人的情况：“月牙儿，你没事吧？我有没有弄疼你？”
无情没有在听。
他想要放任自己做一回卑鄙小人，放任自己不再对万事万物保持警惕，而是散漫自若地接受时间，也接受时间交予他的，独属于他的瞬间。
就如同在这个瞬间，她闻起来像茉莉，柑橘还有一切他所能想象到的，无比美好的东西。
阳光从少女的肩头滑进视野，让他看得不太真切，但他确定拂在鼻尖眉梢的发辫并不属于自己，而他对此并不讨厌。
“我……我没事。”
他竟然有些不敢看她。再这样下去，他会被看破的，办案审问时那些谈话的技巧，那些伪装面目的诀窍，在她这绝不会管用。她的真诚和热情，比他的暗器更加利索，能够直直击破人心，却又不会留下可怖的疮疤。
好在少女也没有深究，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，就原地躺下靠在他身侧，同他问起京城的盛景。
他说汴京很大，很美。他说汴京有全大宋最好看的烟火表演，有口味翻出无数花样的冰雪冷元子。他说汴京是能人异士聚集之地，各路势力纷争不断。他还说汴京是个新起点，任何想要闯出名头的人都会去一趟汴京，但能不能留下来，全凭各人的本事。
他讲啊讲，直到太阳西沉，余晖留恋地轻吻他们的面庞。他才停下来。然后他说，你会喜欢汴京的，如果你见过它的话。
少女眨了眨眼，喃喃道：“可是师父说我要成年才能下山，那也太久了，就像……就像要一辈子。”
“不会的，一辈子远比那样长。而且，我会等你的。”
“好！那等我下山了，第一个就来找你！到时候你可要请我吃好吃的！”
“……好吧，虽然感觉我的荷包要遭殃了，但谁叫我是你‘最好的月牙儿’呢？”
“啊，你都听见了呀！”
……
盛崖余对于她，是没有遗憾的。
无论处境如何改变，无论记忆是否鲜明，他还是他，她也还是她，两个相认过的灵魂即便放归于洪流，也难以割舍彼此之间的联系。所以从前的等待与犹豫，踌躇与不安，还有那些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，都不过是缘木求鱼，不得其法。
只要他走到她面前，她就会明白，这世上纷杂交错的无数道路也就汇作了一条。
他们所要做的只有出发，并且一往无前。
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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